晓慕喻敲着小木鱼

喜欢你们每一个人

【喻王喻】世界上最漫长的暗恋(轻修版)

读到那封信的时候,王杰希才知道,原来喻文州一直在身后紧紧追着自己,一步不落地踩着自己的影子跟在自己的后面。

他们之间那一点微薄的缘分,一直是靠喻文州在苦苦支撑着。

如果不是这样,大概他们早就在人生的不知道哪个十字路口走散了。

 

 

王杰希和喻文州第一次见面,在初二那年寒假结束后的第一天。

班主任领着喻文州走到讲台前,说这是刚来的转学生,叫喻文州,大家要跟他好好相处啊。来,喻文州,你做个自我介绍吧。

“大家好,我叫喻文州,从G市转学过来的。”喻文州的声音软软的,还带着点G市口音,终于引得王杰希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时候的喻文州还没开始发育,个子很小。头发软软的,皮肤白白的,瞳孔黑亮如葡萄,身上穿着齐整的衬衫和长裤,手里还拎着书包。整个人看上去乖巧极了,一看就是最讨老师家长喜欢的那种孩子。

大概因为那个时候的王杰希还处在中二期,觉得这种从小听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乖孩子无趣极了。于是看清了他的模样之后,就又从书箱里拉出刚看了一半的小说接着看了起来。喻文州后面还说了什么他也没在意。

 

喻文州很快就融入了班里。

他脾气好,长相又讨人喜欢,女孩子们都爱跟他玩。反倒是班里的黄少天,刚到叛逆期,正是迫不及待展现自己男子气概的时候。眼见着心仪的女孩子天天缠着一个新来的小白脸,难免看喻文州格外地不顺眼,呛了他好多次。结果被喻文州用温声细语的几句话给四两拨千斤了之后,现在已经成了喻文州的小跟班和忠实拥趸了。

那时,王杰希还错觉喻文州只是一个很温和,很会团结同学的人而已。

 

 

王杰希对喻文州的印象彻底改变,是春天即将结束的时候。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班上的同学一窝蜂地冲出门外,涌向了食堂。

王杰希坐在座位上没挪窝,慢吞吞地把刚才看了一整节课的书从书箱里掏出来,放在桌上接着看。

他同桌的方士谦问:“你又不去吃饭了?

王杰希眼睛黏在书上,嗯了一声。

“那我还用给你带一份吗?”

王杰希随口答道:“跟你一样的就行。”

方士谦撇了撇嘴,从铅笔袋里翻出王杰希的饭卡:“那今天你请我。”

 

教室里很快彻底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喻文州还在慢吞吞地收拾着桌上的卷子和课本。

刚下课的时候黄少天叫他一起去吃晚饭,声音极具穿透力,王杰希不想听也听见了。但喻文州好像婉拒了。

这件事只在脑子里闪了一下,就被王杰希丢到了一边去了。

 

 

书翻了六七页之后,喻文州忽然站了起来,朝教室正门走了过去。

王杰希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却意外地在门口看见三个高年级的校霸。

“小子,算你有种!我们还以为你肯定跑了呢。”说着,三个人骂骂咧咧地揪着喻文州的衣服把他拉走了。

王杰希把书放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四个人下楼后,王杰希从窗户探头看了一下,正巧看见他们推搡着喻文州进了教学楼后的自行车棚里,紧接着把破旧的小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王杰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闲事送到家门口来,他就不能不管了。

 

王杰希根本没去想自己和对方的力量对比是多么悬殊,一口气冲到楼下,就听见车棚里有异声。他心里一凉,一个箭步冲过去,猛地拉开了车棚的小门。

让王杰希目瞪口呆的是,他刚拉开门,就看见喻文州挥起一把自行车锁,朝其中一个校霸的头上砸去。那个校霸本能反应侧开身子,但车锁还是砸到了肩膀,痛得他惨叫了一声。

另外两个也已经在地上东倒西歪了,眼睛鼻子里全是溢出的血沫子。看见喻文州来了帮手,连忙互相搀扶着落荒而逃。

 

喻文州也挂了点彩,看见王杰希来,他身子一歪,顺势就往王杰希怀里倒去。那沾着斑斑血迹的自行车锁也装作无意地从手上滑落,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王杰希连忙扶住他。心里却忍不住暗诽道:刚才你打人我全看见了,现在你特么给我装什么柔弱?

尽管如此,王杰希还是十分护花使者地把喻文州送到了校医那里。

 

到医务室门口的时候正听见校医不耐烦的声音:“这就是点皮外伤,给你们开点云南白药,回去上课吧。”

医务室的门打开,果然是刚才那三个打人不成反被揍的“校霸”。

喻文州继续柔弱地待在王杰希怀里。

王杰希则以十分凶狠的目光瞪着那三个人:“你们都给我小心点!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校霸灰溜溜地走了。

喻文州闭着眼睛说:“没想到你撂狠话还挺熟练的。”

王杰希回敬道:“不敢不敢,没有你打人熟练。”

喻文州勾起嘴角轻笑了一下:“打架哪有那么多技巧,不过就是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罢了。再加上我先手摸了个武器,又是趁他们不注意动的手……”

王杰希摇摇头,一手抱着喻文州一手推开了校医室的门。

 

 

校医是个约莫四十岁的女性,正是“阿姨杀手”喻文州见一个斩一个的类型。她一看喻文州身上的伤就知道是被人打了,心疼得不行,连忙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喻文州乖乖地交代说是那几个校霸要收他保护费,他不肯交,于是就挨打了。随即又补充说因为有王杰希帮忙,所以校霸他们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那几个校霸臭名远扬,校医当然也有所耳闻,于是又心疼了一波喻文州,然后非常主动地给喻文州开了个假条:“你就在这躺会儿,好好休息一下,晚自习也别去上了。唉,你们重点班的平时学习太累了,结果还碰上这种事。我可得跟校领导好好反映一下。”

喻文州非常听话地点头。

校医开好了假条,吩咐王杰希:“你去给他送一下假条。”

坐在椅子上的喻文州仰头看他,说:“顺便把我的书包也拿过来吧。我已经收拾好了。”

王杰希觉得喻文州真是个深不可测的人。

 

王杰希回到教室的时候,方士谦也已经回来了,正跟后座上的郑轩一起联机打游戏。看见王杰希,他用下巴指了一下王杰希的课桌:“晚饭我带回来了,在那儿呢。”

“谢了。”王杰希拎起饭盒,顺手抄起自己那本还没读完的书塞进书包里,把书包甩到背上。然后又到喻文州的座位上拎起他的书包,大包小包地离开了教室。

“哎哎哎王杰希,文州去哪儿了!你干嘛把他的书包拿走啊!我说,你给我站住!我跟你说话呢!你这人知不知道尊重人啊!”黄少天在他背后嚷嚷道,然而王杰希连头都没回一下,并不止一次地在心里觉得:黄少天好吵。

 

再次推开校医室的门时,太阳已经偏西了。喻文州正靠在病床上,望着窗外的晚霞百无聊赖地发着呆。

“校医呢?”王杰希问。

“吃晚饭去了。”喻文州回答道。

王杰希走近,把书包放在了喻文州床头:“假条我交上去了,今天晚自习要做的卷子我也找老师要了一份,都放进去了。”然后举了一下手里的饭盒,“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喻文州接过还温热着的饭盒:“这个时候食堂还有饭吗?”

“这你就不用管了。”王杰希嘴硬道。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就开始咕噜噜地叫起来了。

喻文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起吃吧。”

 

餐具只有一副,王杰希伸手把筷子掰开,递给喻文州。喻文州摇了摇头,拿起勺子,说:“我用这个就行了。”

两个人各自无话,只顾埋头吃饭。

吃完之后,喻文州抹了抹嘴,问道:“对了,你不用回去上晚自习吗?”

“没事,”王杰希面无表情地说,“老班说我也不用上晚自习了,还让我好好开解你,安慰一下你受伤的心灵。”

“哈哈哈哈哈。”这回是连喻文州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吃过晚饭,王杰希从书包里抽出自己先前还没读完的那本小说来看。

喻文州不甘寂寞地从被子底下伸出手来拽他的校服衣角。

王杰希抬眼看他。喻文州笑嘻嘻地说:“我也想看。”

王杰希没说话,只是把书放到了两个人中间。

房间里很安静,间或有手指轻轻翻动书页的声音。

 

直到今天,王杰希还清楚地记得,那是一本茨威格短篇小说集,而他和喻文州看的那篇也是其中最出名的那篇——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现在想想,很多事情,大概从那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这大概是他们两个人在初中时唯一的交集了。

中考时,王杰希以年级第一的成绩考进了全国重点高中,原来的同学基本都没在。只有同桌方士谦还在,但也被分到了隔壁班。

王杰希没想到在这他还能再遇到喻文州。

开学第一天,他走进教室的时候,看见坐在最后一排的喻文州正朝他笑。

“你怎么来了?我不记得在花名册上看见你啊。”王杰希走到他桌前,问道。

喻文州笑着说:“没办法啊,我不是本地户口不能参加考试,只好来借读了。”

从第一次见面那时到现在已经快两年过去了,喻文州的个子还是没怎么长,班里有一大半的女生都比他高。即使这样,三年来,他还是一直坐在最后一排。每次考试出成绩,排名表上也从来没有他的名字。

重点高中里的重点班,所有人都只是一心埋头学习,几乎没有什么和别人交流的机会,喻文州和王杰希也一样。以至于高中毕业时,王杰希才惊觉,原来自己对喻文州的了解,还是和初中时一样少。

 

王杰希的高考成绩并没能达到他的预期,虽然算不上失手,但却不足以让他上一直以来的理想中的清大,家里临时决定让他出国留学。

听说了这个消息,方士谦领着一大堆初中同学来找他,名义上是给他践行,实际上却是借着这个由头在烤肉店里一通海点,狠狠坑了他一大笔。

王杰希托着下巴,看着他们在一边大快朵颐,心想:得此损友,究竟是幸或不幸?

喻文州没来。却在当天晚上给他发了短信:“你几号的飞机?”

王杰希懒得打字,就把行程单拍下来给他发了过去。

喻文州回了个笑脸,王杰希不解其意,遂没再回复。

 

所以,出发那天在机场遇见喻文州,王杰希的内心是毫无波动的。

就像早就知道他一定会来一样。

喻文州个子比他印象里高了一些,也瘦了一些。五官完全长开了,初露清俊的模样,不像初中时还有点婴儿肥。他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和牛仔裤,站在值机口前面朝王杰希微笑。

王杰希推着行李车走到他面前:“你收到清大的录取通知书了?”

喻文州微笑:“方士谦告诉你的?”

王杰希摇了摇头:“黄少天。”这位喻文州后援会会长兼职业喻文州吹总是会把关于喻文州的所有消息不停地进行滚动播放,他想不知道也难。

喻文州笑笑:“本来是因为你想去,我才填了清大的志愿的。”

“那你就替我把它上完吧。”

喻文州沉默了一下,点头说:“好。”随后他又问道:“英国好玩吗?”

王杰希耸了耸肩:“我还没去,我怎么知道?”

“也是。”喻文州自嘲般地笑了笑。

王杰希还没说话,喻文州已经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好好照顾自己。”

王杰希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在伦敦的数年间,王杰希只有一次想起过喻文州。

那天下午没课,王杰希就待在图书馆里写下周要交的论文。论文纸摊在桌上,旁边放着一杯热咖啡。

伦敦的雨说下就下,明明刚才还是晴空万里,忽然窗外雷声阵阵,紧接着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窗户上,几棵柏树的枝叶也被雨点打得摇摇晃晃。

他觉得身上泛起一阵寒意,于是把外套披上,又把热咖啡握在手里,想暖暖手。

就在咖啡的热气氤氲了他眼前的那一瞬间,他忽然错觉喻文州正坐在他对面,眉眼弯弯的朝他笑着,什么也没说。

喻文州总是这样,什么也不说,只会笑。久而久之王杰希甚至都记不起来不笑的喻文州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喻文州愤怒、伤心、怨恨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唯一一次在喻文州脸上看到悲伤的神情,是在机场分别的时候。但即使是那时,喻文州的嘴角也是向上勾起的。

 

 

王杰希下飞机之后,收到的第一个问候就来自喻文州,只不过是由他母亲转达的。

从母亲絮絮叨叨的陈述中,王杰希努力提取出了重要信息:因为自己原先的手机销号了,所以喻文州按照毕业纪念册上的号码打到了家里。然后还留下了自己的工作地址和现在的手机号码,希望王杰希有空的时候可以联系他。

母亲还碎碎念说喻文州一听就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哪像王杰希连电话都懒得往家里打一个,让他多跟喻文州接触接触。

——喻文州啊喻文州,多年不见,你对阿姨的杀伤力还是那么强大啊。

 

因为这个,王杰希下了飞机之后的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了喻文州。

“喂?您好,请问是哪位?”喻文州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带着笑意,让人一听就心生亲近。

“我是王杰希。”

电话那头忽然陷入了沉默,随后传来喻文州比平时语速略快的声音:“你、你从英国回来了?你现在在哪儿?B市吗?”

“我在G市找了份工作,大概过两天去上班。听说你也在这边,所以就想打个电话问候一下。有空的话,出来一起喝个咖啡吧。”

 

G市和伦敦一样,是个多雨的城市。

雨的意象到底不如阳光那么积极正面,总是能让人联想到有些悲伤的往事。

下班之后,王杰希走出公司门口,发现下起了蒙蒙细雨。然后他又看见喻文州正打着伞站在马路对面,笑着朝他招手。

他们中间隔着一条人来人往的马路,可喻文州的目光一直只停留在他身上。

王杰希穿过马路,朝他走过去,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你没怎么变。”

喻文州笑了笑:“你瘦了。”

 

两条街外就有一家叫“老树藤”的咖啡店。两个人共撑一把伞走了过去,一路无话。

王杰希静静听着雨点打在伞面上的声音,这声音让他想起伦敦的雨天。他也是这么撑着伞从阴雨蒙蒙的大本钟下走过,从诗里的康桥上走过,从泰晤士河的河岸上走过。只不过那个时候,伞下只有他一个人。

王杰希忽然说:“英国挺好玩的。”

喻文州微笑了一下:“是吗?那下次有机会我也要去。”然后顿了顿,“其实我大二那年想去剑桥做交换生的。”

“怎么没去呢?”王杰希问。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咖啡馆门口,喻文州推开门,把伞收起来抖了抖,微笑着说:“可能……因为我害怕吧。”

王杰希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喻文州已经走进咖啡馆了。

 

喻文州挑了个地方坐下,点了一杯拿铁,王杰希点了一杯浓缩咖啡。服务员记下单之后离开了,剩下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

“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挺好的?”喻文州笑着开口。

“嗯,挺好的。你呢?”

“毕业了,就回G市打工来了。其实家里一直想让我回来,只不过之前我一直不愿意。”喻文州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说不上好或者不好,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我还以为你肯定会留在B市。”王杰希说。

“我也以为你会回B市,没想到你到这边来了,”喻文州微笑道,“说真的,挺惊喜的。”

听喻文州这么说,王杰希才想起来,自己当时在网上投简历的时候,点开的全部都是位于G市的公司。至于为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有关喻文州的很多事,都是这样。如果把回忆比喻成一部黑白电影,那喻文州就是其中唯一的一抹颜色。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喻文州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像刻在他脑海里一样。许多年来,记忆像河水一般匆匆流过一去不回,只有那些属于喻文州的部分像水中的礁石,始终屹立不动。

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又是那么的清晰。

而他竟然从未发现。也从未想过为什么是喻文州。

 

“怎么样?在英国有喜欢的人吗?”喻文州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仍然是带笑的。

王杰希摇了摇头:“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没、没什么。看来不只是我一个人虚度了这几年的青春。”

王杰希一怔,他知道喻文州从小就很讨女孩子喜欢,如果说初中时候还太小,高中时候太忙这些都是理由。那么大学及毕业后工作的这几年应该是喻文州的魅力值达到巅峰的时候。怎么会没有……但看喻文州没有解释的意思,王杰希也不会开口去问。

恰巧服务员在这时候端上了两杯咖啡。喻文州笑着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他们家的咖啡都是现磨的,很正宗。你以后有机会可以常来。”

 

 

那次见面后,又过了好几天,前台小妹忽然叫住王杰希,说有他的邮件。

王杰希起初以为是自己在X宝上买的东西到了,还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国内就是不一样,物流速度不知道比英国的Xmazon快了多少。

结果拿到手才发现并不是快递,而是一封沉甸甸的信,摸起来至少有三四十页纸。寄件人那一栏上用熟悉的清秀字迹写着喻文州三个字。

午休的时候,王杰希在茶水间里把信拆开,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

杰希:

展信佳。

我已经数不清这是我铺开的第多少张信纸了,我也不知道究竟哪一张最后能落到你的手上。因为现在我脚下的纸篓里已经躺满了先驱们的遗骸。

读到这里,王杰希心里忽然涌上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似乎隐约猜到喻文州要说什么,但又不是那么清楚,像隔着大雾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我本来没有任何理由把我的一厢情愿强加给你,毕竟从一开始这就是我一个人的故事,你从来就没有涉足其中,不曾给过我任何希望,也不曾给过我任何承诺。

所以,我沉默了这么多年,本来不打算让你知道一丝一毫。但秘密就像心里的火,会越烧越旺,最终烧成足以燎原的野火。

既然决定要给你讲这个故事,那我就从头说起。希望你能耐下性子来看完,毕竟读完一封信只要十几分钟的时间,但写出这封信却花了我十几年积累的勇气。

初二那年,我父母因为工作暂时搬到了B市,我于是也跟着转学。

我至今也记得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在全班三十多个人中,只有你抬头看我的眼神令我莫名紧张了起来。明明那只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可我心里却涌上一种难以解释的奇妙的感觉,我知道你是这世上最为独一无二的存在。

你看上去并不难以接近,但是当时我却不敢靠近你。因为我看不透你的眼睛,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之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壁垒,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它却清清楚楚地就在那里。这个事实既让我感到有些悲伤,但想到我可能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一点的人又使我不由得感到欢喜,仿佛我和你有了共同的秘密。

很可笑吧,那时候的我就是这样一个容易满足的存在。

你对我来说是一个解不开的谜题,可越是这样越是吸引着我。我开始悄悄地观察着你的一举一动。我知道你上课不爱听讲,喜欢在书箱里偷偷看书,但是成绩却始终名列前茅。我知道你经常和同桌的方士谦一起吃饭。我知道你最喜欢物理课和数学课。

我知道你的很多事,但你对我一无所知。

就这样过了大约一年,公司稳定了下来,我父母也计划搬回G市,却遭到了我的强烈反对。他们至今也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我为何那么坚决。

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确定了,我完全而彻底地爱上了你。可是我却不想要任何回报,我只想站在一个能看得到你的地方,一直一直看着你就足够了。

就这样,我一个人在B市留了下来,接着我又想尽一切办法在你上的高中借读。为了能考上你理想的清大,我拼了命地学习,只想一步不落地追在你的后面。

却终于还是没追上。

在机场跟你道别的时候,我本来心里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跟你说,可最后说出口的却全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想说的,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

我想提醒你,让你记得想我,又怕你连这句提醒都不记得。

上次见面的时候我提到过,我大二的时候本来有去英国交换的机会。准备材料申请的时候,我一直都是充满着希望的,满心都是马上能见到你的雀跃,完全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可是就在最后一步的时候,我终于感到了害怕。

这些年过去了,我已经不是当时那个一直隐忍着,执着着,能够为了爱情一意孤行付出一切而不计较任何回报的孩子了。我自己问自己,如果看到你身边有了另一个人我真的会毫不介意吗?我真的还像原来那样容易满足吗?只要看着你就足够了?

答案是否定的。杰希,我是人,而人的本性是贪婪的。我现在不想站在你的身后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你并肩一起往前走。

从现在,到最遥远的未来。

我爱你。

喻文州。

 

王杰希用颤抖的手把信纸放在了一旁的桌上。那个他原本以为自己早已忘却的,头发软软的转校生的样子忽然撞破了回忆的大门闯入了他的脑海,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说:“我喜欢你。”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明白。

喻文州在机场的安检前面微笑的样子,他在雨中撑着伞在街边等候的样子。那些他以为自己从来没有在意过的,喻文州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就像一个盛满水的杯子被打翻,流得到处都是。

原来喻文州一直在他心里最深处的那扇门里面藏着,安安静静地什么事都不做,就像他这么多年一样。以至于自己都快要忘记了他。

但他一直在那里。

现在,他终于打开门走了出来。王杰希也才终于明白——

原来自己早就爱上了喻文州。

仿佛有一阵轻柔的乐声从远方飘来,他恍惚看见喻文州站在他面前朝他微笑。


 

*这篇的大纲在电脑里存了有一段时间了,今天终于写了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欠了一堆债的我还要写它,但还好写的很顺

*本来计划写的是一个暗恋在一起分手复合的故事的,但是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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