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慕喻敲着小木鱼

喜欢你们每一个人

【喻黄】邦妮蝴蝶(3)

“报告,他什么都不说。”唐柔敲了敲叶修办公室的门,站在门口说。

叶修原本正半躺在扶手椅上假寐,听见唐柔这么说,便慢悠悠地把脸上盖着的毛巾揭了下来:“这么嘴硬?那正好,让我去会会我们亲爱的‘布莱德’吧。”

 

叶修走进审讯室,啪的一下把黑漆漆的警棍放在了桌上:“我再问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黄少天挑眉看了一眼叶修,似乎判断出来他是这群人中的小头目。

“我经常上网的。”黄少天终于说了第一句话。毕竟,对他这么爱说话的一个人来说,之前那么久一言不发也算是把他给憋坏了。

“你什么意思?”

“所以我姑且知道自己还算挺有名气的,”黄少天露出雪白的牙齿嘻嘻一笑,“将来上法庭公审一定会有媒体来采访我的。如果你敢对我用刑,就不怕我在现场直播的镜头面前揭露出来吗?”说完他还夸张地摊了摊手:“这里可是美国,a free and democratic country.”

叶修冷笑一声:“你以为我这么多年的黑白两道是白混的吗?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身上一丝痕迹都没有地生不如死。”

黄少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你也是中国人吧,”叶修道,“那就从中国的老办法开始。”

黄少天抓紧了椅子的扶手,手心沁出细密的汗珠,但面上还是咬着牙笑着说:“随便你啊。”

 

 

叶修的办法确实很老,一张一张地往他脸上盖湿透的面巾纸。这方法一点不伤人,但是吓人。那种逐渐增加的恐惧感和呼吸一点一点被抑制的感觉简直就像是钝刀子割肉,把痛苦延长了无数倍。

叶修一边慢慢盖,一边盘问着:“你的‘邦妮’呢?”

黄少天脸上贴了好几层面巾纸,却还是嘻嘻笑着:“我这种当代模范好男人,怎么能让我的女人跟我一起受苦,当然是我掩护她逃跑了啊。”

 

“嘴硬?”叶修又往他脸上糊了一张面巾纸,“我实话告诉你,你俩在角落里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监控图像也记录下来了。

叶修说一句,就往黄少天脸上多加一层:“虽然你的邦妮很擅长变装,但人的轮廓还是很难改变的,尤其是男人和女人之间。

“目前我可以确认的有两点。”

“第一,你的邦妮是个男人。”

“第二,他的身份和你不一样,要是我把他的样子公布出去,会有人认出他。”

 

黄少天的呼吸已经很艰难了,这点能从他不停滚动的喉结和上下起伏的胸口看出来,他的手指也紧紧抓住了两边的扶手,指尖因为过分用力已经发白。但是,黄少天依旧沉默

 

“还不说?”叶修有点惊讶了,一般的毛贼根本撑不到黄少天的一半时间心理防线就已经崩溃了。

“他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既然喻文州的性别已经被发现,黄少天索性把代词从she换成了he。

“那好吧。我就最后再告诉你一点。”叶修意识到这是个硬骨头,于是转变了战术,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你们入场的请柬是哪来的吗?”

“纽约的富豪,王家。”

“这次一共只发了那么多张请柬,每一张的去向都是有数的。”

“你一点都不了解他。”黄少天的声音隔着这么多层面巾纸显得有些闷闷的。喻文州既然敢拿王家的请柬,就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会牵连到他们。

 

 

叶修还没来得及接着威胁他,审讯室和走廊外就警铃大作,红光乱闪。

陈果冲进来对叶修说:“紧急情况。资料室起火了。”

叶修意味深长地瞪了黄少天一眼,转头跟着陈果出去了。

 

叶修前脚刚出去,后脚审讯室的大门就被踹开,喻文州一脸冷静的表情走了进来,双手插着口袋,悠闲地像是在散步。

他帮黄少天把脸上的东西揭下来,然后又松开他手上的手铐,一脸无奈地说:“我偷了那么多东西,还是第一次偷人。”

“谁偷人了?我是你明媒正娶的。”黄少天一边揉脸一边说,“叶修这个混蛋,这么阴损的招数都知道,平时一定没少研究《满清十大酷刑》。”

 

 

正如叶修所预料的,资料室的所谓火情不过是一场调虎离山。等他们回到审讯室的时候,“邦妮”和“克莱德”这对“狗男男”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陈果急得团团转,嘴里不停嘟囔着叶修也听不懂的话。

“行啦行啦,别着急。”叶修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拍了拍陈果的后背,“现在着急也没用。”

“你怎么还这么心大啊!”陈果急得都快哭了,“嫌疑人都跑了!”

“是我故意放跑的。”叶修说。

“啊?”陈果愣住了。只见叶修在旁边的电脑上点了几下,屏幕上就显示出一个正在闪烁的红点:“我在他身上贴了信号发射器,别担心。”

 

 

 

“要我出手帮忙救你的小男友可以,你给我乖乖回来继承家业。”

“就为了在外面胡闹,你母亲生病的时候你没回来,你三姐结婚你也没回来。”

 

喻文州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脑海中的回忆赶走,才缓缓开口道:“少天。”

“嗯?”

“我答应了家里,这是最后一次行动了。”喻文州盯着挡风玻璃上一个小小的黑点,似乎在分辨它到底是蚂蚁还是蜘蛛,“然后,我要回去继承家业了。”

“好啊。”黄少天痛快地说。

喻文州眼睛微微睁大,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不解。

“我知道迟早都有这么一天的。你有那么多家人,家里还有事业。又不像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总不能天天跟着我干这些违法的勾当吧。”黄少天笑了笑,故作潇洒地说,“没关系啊,在遇到你之前我也一直是一个人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少天,我爱你。”

黄少天从来没从情感内敛的喻文州那里听到过这样的话。可是,喻文州越是这样反常,黄少天就越能感受到他离开的决心。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黄少天努力眨了眨眼睛,“我不是说了吗,要你在岸上多等等我。”

 

 

“王家说他们也不知道请柬的去向。”从纽约回来的乔一帆汇报道,“那两张请柬前些天失窃了,他们本身也没打算去赴约,因此也就没放在心上。而且他们又反问我们,既然重重保护中的大英博物馆和卢浮宫都能失窃,他家失窃两张请柬很奇怪吗?”

叶修瞥了一眼一边纽约时报上的经济版,那上面印着大幅王家大少爷王杰希签订合同的照片:“你去见的是王杰希吗?”

“是。”

“帮我摸摸王杰希他们家的底。有什么亲朋好友,尤其是三年内不在本地的。”

乔一帆犹豫道:“他们应该不至于直接拿朋友家的请帖吧,毕竟偷张请帖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牵连朋友的话也太危险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个‘邦妮’的行事作风一向是不按常理出牌。听我的,去查。”

一般人绝对不会冒险拿着朋友的请柬入场,但是‘邦妮’算准了这个思维定势,反其道而行之。却没想到叶修却看透了他的这番算计。

 

 

时间过得很快,喻文州回到蓝雨集团接任总裁也已经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来,他把上上下下的事务都打理得妥妥帖帖,董事会无有不称赞他的。

这天,他刚到办公室,秘书就敲响了他的门。

 “有人来找您,”秘书说,“他说他是国际刑警的叶警官。”

“唔,请他进来吧。”

 

叶修出门之前被陈果揪住好好收拾打理了一番,现在也是一副翩翩公子青年才俊的模样。他和喻文州握了握手,相互客套了一番:

“久仰大名。”

“不敢不敢。”

 

然而客套还没过一轮,叶修就单刀直入了:“你就是著名的邦妮吧。”

喻文州走到门前锁上门,然后又把窗帘拉上:“你身上没有窃听器吧。”

“没有。”叶修把手摊开,“再说你大学是法学硕士。非法取得的证据没有法律效力你应该知道的。”

“不能作为呈堂证供,可是却能卖给各大报社做一年的头版头条。”喻文州冷笑道,“‘家财万贯的实业家继承人竟是知名大盗……’之类的,我相信他们一定能编出更有噱头的标题。”

叶修用有穿透力的眼神盯着他,没说话。

喻文州伸手从桌上拿起一根香烟,咬在嘴里点燃,香烟飘出一缕烟雾,烟雾中喻文州淡淡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原本只是有所怀疑。”叶修的目光开始在四周逡巡。

喻文州把一个烟灰缸放在他面前,叶修这才放心地掏出了一根烟。

 

“说来很巧,”叶修叼着点燃的烟,在一边的真皮沙发上坐下,“报纸上刊登了你新签订的合同,我注意到你的签名结尾处有个小勾,跟邦妮画的那只蝴蝶一模一样。”

“接着说。”

“正好那时我顺着王杰希的关系稍微调查了一下你。据我所知,‘克莱德’之前一直是独自活动的,三年前的某一天‘邦妮’才第一次出现。而三年前据说正好是你离家出走的日子。”

“我是去非洲旅行了。”

“去的哪个国家?”

“津巴布韦。”

“津巴布韦的首都是哪里?”

“哈拉雷。”喻文州笑着回答。

叶修耸了一下肩:“好吧,地理常识不错。那么现在你回来了,克莱德又变回自己一人行动了。不觉得太巧了吗?”

“不觉得呀。”喻文州笑着说,“世界上原本就充满巧合。”

 

“你知道我知道那是你。”叶修的脸稍微沉了一下。

“我知道你知道那是我,”喻文州像是在说绕口令一样,

细长的手指在烟灰缸边上轻轻地碰了一下烟灰,然后伸手到嘴边又吸了一口,“如果你只满足于知道的话,那么你今天就不会来找我了。你来找我,是想从我口中套出‘他’在哪儿吧。”

叶修不说话。

“我不会告诉你的,不如说,我也不知道。”喻文州说,“但是我请你们国际刑警放一万个心,他自己也好,我们一起的活动也好,都只是为了一桩早已过了追诉期的陈年旧事,一桩本该由你们警方解决你们却失职的案件。”

“我本该陪他到最后,但是,你也看见了。我父亲的心脏已经到极限了,姐夫们没有一个能成事的。”

“请你放心,这件事解决了之后,他也好,我也好,我们都会回到正常的轨道上。顺便一提,他说他的梦想是在加油站的便利店工作。我们的行动是有明确的目的性的,不是因为一时冲动,或者是天生的犯罪者。你学过犯罪心理学,想必一定清楚这其中的区别。我们并不眷恋那样颠沛流离的生活,也没有从中得到任何的成就感或者快感。我们都渴望安稳的生活。”

“所以,如果你能想尽早结束‘邦妮和布莱德’的案件,倒不如去帮他一把。”

 

“喻文州先生,请不要唆使警务人员协助犯罪者的行动。”

“我并没有唆使你,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如果你这么做了,那么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的事实。至于你个人做出什么决定,与我无关。一个警务人员应该有最基本的判断能力,不至于被我一两句话就唆使了吧?”说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啊。”叶修摇了摇头,“自己不在他身边了,还要想办法为他铺路和清除障碍。”

喻文州表情平静。

“你们该不会真的是……”

“他是我的人。”喻文州言简意赅,“换句话说,我也是他的人。”

叶修挥了挥夹着烟的手:“‘邦妮和克莱德’?看来那些记者还真有点先见之明呢。”

“是不是邦妮和克莱德不重要,我只希望我们的结局能比他们两个好。”

 

 

一年平静地过去了。这一年里,大盗“邦妮与布莱德”销声匿迹,有小道消息称邦妮已经金盆洗手,而布莱德也已经远走他乡。也有消息称他们被秘密逮捕后被国际刑警收编,正作为特工活动。

 

一张预告函端端正正地贴在总裁办公室的门口。

“如果把‘克莱德’复出的消息卖给报社,我应该能挣不少钱吧。”喻文州小心地把预告函从门上撕了下来,念道“‘我要来取回属于我的一样东西。’”

 

喻文州一推开门,就看见那个大名鼎鼎的大盗布莱德正一脸无聊地坐在窗台上,两条腿晃来荡去。

“大盗先生,你看我这办公室里有什么可偷的?”喻文州顺手关上了门。

“嗯,我看看啊。”黄少天从窗台上跳下来,一边打量着屋里一边走到喻文州面前,盯着他笑着说,“我看我面前这个东西就不错,我拿走了啊。”

“一直就是你的。”喻文州笑着说,“哪有人自己偷自己东西的。”

 

 

 

“老叶帮我找到了。”黄少天耸了耸肩,“我们之前找的那么辛苦,被他用数据库搜索,三个月就锁定了目标。”

“可惜那个人前年就死了,脑溢血。”

“让他就这么死掉真是太便宜他了。”喻文州低头道。

“我为了他寻找了这么多年,奔波了这么多年,假如这是部电影,最后复仇的部分应该是最惊心动魄的大高潮吧,结果却是这么一个无聊的结局。这么虎头蛇尾的电影一定没人会看。”黄少天自嘲地笑了,“讲道理,铺垫了这么久,复仇难道不应该是高潮部分吗?结果却什么都没发生就平静地结束了。好无聊,我一定不想去电影院看这么无聊的电影。”说完他垂下了眼睛。

“倒也不是全无意义。”喻文州笑着说,“至少,你遇见我了啊。如果这不是复仇电影,而是部爱情电影,那么以这个重逢作为结尾,还算不赖吧?”

黄少天笑了起来:“凑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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